从法律的视角看“H7N9死者家属向医院索赔”

许方钱
 

事件经过：

2月27日，从江苏来上海从事肉摊生意的吴亮亮感觉难受，量体温发现已发烧39度，去一家小诊所挂了一瓶点滴；

2月28日，吴亮亮体温骤然回升，再次去诊所挂了两天点滴；

3月2日，妻子拉着吴亮亮去了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，挂了急诊，拍了x光，结果显示吴亮亮肺部上有几个白点。医生说，可能是肺炎，建议他接着打针治疗；

3月4日，吴亮亮开始咳嗽，呼吸困难，只得住进住院楼14层的呼吸内科，和其他两名患者共用一个普通病房；

3月5日，吴亮亮咳嗽加重；

    3月6日，吴亮亮病情急转直下，出现气急，呼吸窘迫，无法平卧，双唇发绀，双肺呼吸音粗，转入ICU加强监护治疗，并被下达病危通知；

    3月10日中午12点10分，吴亮亮抢救无效后死亡，当时的死亡原因是重症肺炎，呼吸衰竭。家属称，直到晚上8点，重症监护室的大门才重新打开，医生宣布了病人的死亡，并将遗体运往太平间。死亡的降临让家属猝不及防，他们情绪失控，要医院给个说法，并拒绝将遗体送入太平间，但最终院方报警，强行将遗体送走。

    索赔：

    家属向院方索赔死亡赔偿金、精神损失费、抚养费、赡养费共计107万元。

　　僵持一周后，双方最终在3月27日双方达成了一个协议。

    院方在协议中称，患者因发热咳嗽入院，诊断“社区获得性肺炎”无误，虽经抗病毒性治疗，病情仍持续加重。院方通过多种途径积极为患者治疗，无奈患者终因疾病因素，医治无效死亡。患方提出，患者青年，家境贫困，希望予以人道主义补助。医方考虑治疗过程中存在医患沟通不畅、文书书写欠规范等情况，予以一次性补助患方13万人民币。

3月28日，吴亮亮在上海一殡仪馆被火化。

    死因成迷：

    死者家属在3月31日的新闻中得知如下一个情况：“3月10日在上海第五人民医院去世的27岁H7N9感染者吴某”。死者家属自觉得吴亮亮就是该报道中所指的去世的死者。

    法律分析：

在医疗纠纷中，最为引人所关注的即是病患的死因。一般情况下，判断死因需要做一个有关死因的司法鉴定。在上海，首次司法鉴定由区医学会来做，但如果有一方当事人对首次鉴定结果不服的，可以向上海市医学会提出再次鉴定申请。这里需要注意的是，死因的司法鉴定，医学会并不接受个人的委托，一般的委托途径就是通过法院委托。而医学会所接受的材料，也都是通过法院质证后转交。如此操作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持鉴定的公正性。
 

由于本案较为特殊，一来有着H7N9的社会大背景，二来尸体已被火化，医学会的专家无法通过尸体解剖进行直观的检验，只能通过留有的病历报告、x光报告等进行判断。虽然有媒体报道“证明”吴亮亮的死因“可能”是H7N9，但媒体的报道不能在诉讼的时候作为直接的证据，来证明吴亮亮的死因就是因为感染了H7N9，本案还是需要通过做一个司法鉴定来确定其死因。因为死因确定与否，与认定院方在治疗过程中是否存在过错有着重要的关联。也只有在证明了院方存在过错的前提下，死者家属才有要求院方赔偿的合理基础。因此，本案的关键点之一，就是做一个死因的司法鉴定。如果鉴定的结果证明，吴亮亮就是因为病患H7N9才去世的，那么就可以证明院方诊断的肺炎存在严重的医疗过错。我们并不能说，H7N9是一种新病毒，就可以断然抹掉了院方的医疗过错。
 

至于死者家属与院方在3月27日签订协议后，能否再诉诸法院要求解决的问题。协议的性质类似于合同，根据《合同法》第54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的规定，因重大误解签订的合同，可请求法院或者仲裁机构予以变更或者撤销。本案中，死者家属并无相应医学上的知识，无从判断死者的具体死因。他们签订协议时，对死者的死因认识是存在重大误解的，也即若他们知道死者死因是非肺炎（等同于知道院方存在医疗过错），那么他们便不会在协议上签字。基于这一点，死者家属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，要求撤销之前签订的协议。在协议撤销后，死者家属便可以再行解决有关赔偿问题。
 

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，文中部分事实来自中国青年网、法制网的报道。